林知意愣了愣,心中涌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楚。
她无父无母,寄人篱下,若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会,还如何在王府活得下去?
那些管事妈妈最爱扣着银月阁的用度,她平日得送些银两又或者一些小玩意,她们才会把东西送来。
她压下心底酸意,问:“三哥不喜欢这种香味吗?是觉得淡了还是浓了?”
她脑海里过着配方,想着该如何改良。
萧洹那双丹凤眼扫了她一眼:“你制的香,人人皆有,你怎就好意思借着我的威势去教训人?”
她怎就不明白,既然要他做靠山,送他的东西就该是独一份。
旁人有的,他不屑要!
林知意听明白了,原来是觉得她狐假虎威,恃宠生娇,打了他的亲妹妹。
可那日,明明是萧玉芙先动的手。
“三哥不喜欢,那我往后就不送便是。”林知意心凉了半截,要去将锦盒拿起。
没成想萧洹眼眸更冷,拂袖一扫,哐当一声响,锦盒摔落,里面的香粉也洒落了一地。
正好一阵风吹来,地上的香粉被吹散不少。
“你发什么脾气!”
林知意的心一紧,下意识蹲下去,颤抖着手欲要将剩余的熏香盛起来放回锦盒。
那西域的茶芜香籽一两就要十两银子,就这么点香粉,少说也值二十两。
银子还是其次,她为了配这熏香不知花费多少心血,他就算看不起,像燕王妃那样放在一旁不用又或者赏给旁人就是了,为何要如此糟蹋?
萧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这香不是送我了?如何处置,不也是随我?还捡来作甚。”
林知意的手顿了顿,没再管地上的香粉,慢慢的起身。
她眼圈有点红,明明畏惧他,还是倔强的冷冷盯着他:
“这熏香的材料花了我二十两银子,或许这二十两在你眼里不算什么,可于我而言,却足够我小半年的用度!”
“萧洹,你可以恨我,但不可以这样糟蹋我送来的东西!”
她今日是豁了出去。
可骂完之后,对上他那阴沉深邃的眼眸,她忽的就后悔了。
她还不想死。
万一连累了素云又如何是好?
阵阵微风吹来,粘腻在身上的冷汗让她忍不住抖了抖,他往自己靠近一步,她满脸惊恐,急忙转身跑出亭子。
哗啦——
亭中响起了棋子洒落的声音。
林知意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,却见萧洹一手扶着石桌,一手捂着胸口,呕出一口鲜血。
地面似是染上点点血梅。
林知意脑子一轰。
不会吧?
自己就骂他两句,他不至于气成这样吧?
萧洹面色白得可怕,眼角出现了猩红,这是他热毒即将发作的迹象。
他朝她看去,眉心蹙起,淡淡日光照在脸上,如同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,脆弱至极,令人不忍。
“回……回来。”他声音暗沉沙哑。
林知意本还有点犹豫,却见他似是支撑不住了,往前跌去。
她下意识就跑了回去,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:“你这次怎的这么严重?”
她掐住他的手把了把脉,他是气急攻心,引得热毒发作,脉象也乱成了一团。
亭子尽管垂落着薄纱,可也是外头。
林知意见他虚弱的咳嗽几声,心急如焚:“常侍卫应该在这附近吧……”
她正要开口喊人,桌上的东西被萧洹一扫而空,包括那价值连城的棋盘棋子。
下一刻,他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放在上面。
隔着衣衫,都能感受出她的皮肤如豆腐般细嫩柔滑。
灼热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袭来,她的声音和呼吸瞬间被掠夺。
清冽的雪松香萦绕着她,她吓得往后闪躲,他却霸道强势按住她的脖颈。
吻着她微凉的唇。
她越躲,他越狠。
风吹池园的树木,耳边听见了树叶沙沙的声音,她身体绷紧,姿势异常的僵硬。
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自由,她声音带着惊怕和哭腔:“三……三郎,这亭子……会有人看见的……”
亭子只有薄纱遮掩。
她一颗心几乎悬了起来,眼泪又再滑落。